第２８卷第５期 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ＧＵＡＮＧ×Ｉ ＮＯＲＭＡＬ ＵＮｌＶＥＲＳｌＴＹ ＦＯＲ ＮＡＴｌＯＮＡＬＩＴＩＥＳ Ｖ０Ｉ．２８ ＮＯ．５ ２０１１年１０月 Ｏｃｔ．２０１ １ 研 梁启超关于趣味与生活和文艺关系的思想评析 朱寿兴 （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广西桂林５４１００４） 摘要：如果说生活与文艺的关系是一个貌似简单而实际上并不容易说透的问题的话，那么，梁启超的“趣味”说无疑可以为人们提 供一个有可能更周至而深入地探讨这一问题的视角，然而，由于中西较为全面的文化交流才开始不久的时代局限，梁启超没来得及丰厚其 “趣味”说从而充盈其趣味主义理论而留下了某些遗憾。因此，结合胡塞尔、海德格尔、梅洛一庞蒂等人的现象学理论，并感受一番马克思 的“巴黎手稿”和《资本论》等著作中的现象学意味，从而对梁启超的趣味主义理论进行“再阐释”或者说“适度改造”的工作，以便更 全面、恰切探讨生活与文艺的关系以及其他文艺学、美学问题，是十分必要和相当重要的。 关键词：崇左市；中越文化；交流；合作 、 中图分类号：Ｇ４４８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４—８８９１（２０１１）０５—００４８—０４ Ｌｉａｎｇ Ｑｉｃｈａｏ’Ｓ Ｔｈｏｕｇｈｔ ｏｎ Ｆｕｎ，Ｌｉｆｅ ａｎｄ Ｌｉｔｅｒａｒｙ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 ＺＨＵ Ｓｈｏｕ－ｘｉｎｇ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ｏｆＣｈｉｎｅｓｅ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 ａｎｄ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 Ｇｕａｎｇｘｉ Ｎｏｒｍａ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Ｇｕａｎｇｘｉ Ｇｕｉｌｉｎ，５４１００４）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Ｉｔ ｉｓ ｖｅｒｙ ｎｅｃｅｓｓａｒｙ ａｎｄ ｉｍｐｏｒｔａｎｔ ｔｏ ｃｏｍｂｉｎｅ Ｈｕｓｓｅｒｌ，Ｈｅｉｄｅｇｇｅｒ，Ｍｅｒｌｅａｕ—Ｐｏｎｔｙ ａｎｄ ｏｔｈｅｒｓ’ｐｈｅｎｏｍｅｎ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ｔｈｅｏｒｙ，ａｎｄ ｆｅｅｌ ｓｏｍｅ ｐｈｅｎｏｍｅｎ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ｅａｎｉｎｇｓ ｏｆ Ｍａｒｘ’Ｓ”Ｐａｒｉｓ Ｍａｎｕｓｃｒｉｐｔ”ａｎｄ ｏｔｈｅｒ ｗｏｒｋｓ ｔｈｅｎ ｔｏ”ｒｅ—ｅｘｐｌａｉｎ”ｏｒ ｔｏ”ａｐｐｒｏｐｒｉａｔｅｌｙ ｔｒａｎｓｆｏｒｍ”Ｌｉａｎｇ＇ｓ Ｆｕｎ Ｄｏｃｔｉｎｅ ｔｒｈｅｏｒｙ，ｉｎ ｏｒｄｅｒ ｔｏ ｅｘｐｌｏｒｅ ｍｏｒｅ ｃｏｍｐｒｅｈｅｎｓｉｖｅ，ｗｉｔｎｅｓｓｅｓ ｔｈｅ ｌｉｔｅｒａｒｙ ａｎｄ ａｒｔｉｓｔｉｃ ｌｉｆｅ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 ａｎｄ ｏｔｈｅｒ ｌｉｔｅｒａｒｙ ｔｈｅｏｒｙ ａｎｄ ａｅｓｔｈｅｔｉｃ ｉｓｓｕｅｓ．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ｆｕｎ，ｓｔａｔｅ，ｅｘｃｅｅｄ，ｍｏｄｅｒｎ ｓｅｎｓｅ 梁启超关于趣味与生活和文艺的看法，是其趣味 主义文艺思想的核心，本文循此来探讨其趣味主义文 艺思想的现代意义与不足。 一、梁启超关于趣味与生活的看法 梁启超说： “趣味这件东西，是由内发的情感和 外受的环境交媾发生出来。就社会全体论，各个时 代趣味不同；就一个人而论，趣味亦刻刻变化。”ｎＨ 在梁启超看来，趣味之“乐”充分体现了人生的意 义，以乐观的精神面对生活，把社会道德的要求内 化为愉悦的心理诉求，可以使生活审美化、艺术 １９２２年８月６日，在题为《学问之趣味》的讲演 中，梁启超这样阐述他的“趣味主义”： １．我以为凡人必须常常生活于趣味之中， 生活才有价值；若哭丧着脸挨过几十年，那么， 生活便成沙漠，要他何用？ ２．凡属趣味，我一概都承认他是好的。 ３．凡一件事做下去不会生出和趣味相反的 结果的，这件事便可作为趣味的主体。 ４．凡趣味的性质，总是以趣味始，以趣味 终。［３１ 在他看来，充满趣味的人生就是智、仁、勇兼备的 人生。 化、趣味化 Ｊ２ 。１９２２年１２月，他在《为学与做人》 中引用了康德的学说，从知、情、意三方面论述 “不惑”、“不忧”、“不惧”的可能性及其意义，全 面而系统地阐述了其趣味主义思想。他认为： 人类心理，有知情意三部分。这三部分 发达的状态，我们先哲名之为三达德——智， 仁，勇。为什么叫做“达德”呢？因为这三件事 是人类普通道德的标准，总要三件具备才能成一 个人。三件事的完成状态怎么样呢？孔子说： “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 在梁启超看来，知、情、意三方面和谐统一与“生活 艺术化、趣味化”是互为前提的。 他在此后的其他著作中对审美趣味生发和审美境 界形成的探究，基本上延续了这一思路。 首先，在致知过程中感受到无穷的趣味才可称为 “智”。他在《敬业与乐业》中以职业在生活中的意义 为例说明这一点： 凡职业都是有趣味的，只要你肯继续做下 去，趣味自然会发生。为什么？第一件……看他 变化进展的状态，最为亲切有味。第二件，因为 每一职业之成就，离不了奋斗；一步一步的奋斗 前去，从刻苦中得到快乐，快乐的分量因此而加 增。第三，职业的性质，常常要和同业的人比较 骈进，好像赛球一般，因竞胜而得快乐。第四， 专心做一职业时，把许多游思妄想杜绝了，省却 了无限烦恼。孔子说： “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 之者不如乐之者。”人生能从自己职业中领略出 趣味，生活才有价值。 收稿日期：２０１卜０９—０１ 作者简介：朱寿兴（１９５５一），男，壮族，广西田东人，广西师范大学教授，文学博士，研究方向：文艺学、关学。 ４８ 第２８卷 朱寿兴梁启超关于趣味与生活和文艺关系的思想评析 其次，在情感过程中感受到无穷的趣味才可能达于 “仁”。梁启超指出：以理性引导人，最多能叫人明 白“应该做”和“怎样做”，但“被引导的人到底去 做不去做”，这和理性引导“没有什么关系”；而 “内发的情感”才是“人类一切动作的原动力”，因 为情感是趣味产生的重要因素。他认为： “情感的 性质是本能的，但他的力量，能引人到超本能的境 界；情感的性质是现在的，但他的力量，能引人到 超现在的境界。……把我的生命和宇宙和众生进合 为一；除去情感这一扇门，别无他路。”［３］７１－７２“把我 的生命和宇宙和众生进合为一”，这就是梁启超心目 中“仁”的境界。 再次，“勇”是人的意志行为的最高境界，而一 个人因乐于践行而易于感受趣味才是真正的“勇”。 这是因为，生活趣味的生发、持存和发展与意志的形 成和延续，是相互作用的： “一个人若是意志力薄 弱，即便有很丰富的知识，临时也会用不着；即便有 很优美的情操，ＩＩ￣Ｄ￣也会变了卦。一个人有了意志薄 弱这毛病，这个人可就完了。”回 因此，一个人要真 正拥有趣味的生活， “非时时刻刻做磨炼意志的工夫 不可”［ １０８ｎ 二、梁启超关于趣味与文艺的看法 梁启超在其早期的文章《论小说与群治之关 系》（１９０２）中，把小说分为两类：一类是浅而易 解，乐而多趣，以赏心乐事为目的。梁启超认为这 类小说“不甚为世所重”，因为“文之浅而易解者， 不必小说；寻常妇孺之函札，官样之文牍，亦非有 高深难读者存也，顾谁则嗜之？……”另一类小说 则是“可惊可愕可悲可感，读之而生出无量噩梦， 抹出无量眼泪者也”［３ ～。梁启超认为这一类小说有 “不可思议之力支配人道”，即对读者的精神世界有 熏浸刺提的作用。 １９２０年，梁启超对文学艺术的研究从小说转向 诗歌，写下《＜晚清两大家诗钞＞题辞》一文，指出趣 味是文学的作用和本质，并阐述了他的三点“诗学意 见”：１．诗歌要“极淋漓极微眇”地写出自己的真性 情；２．诗歌要讲究修辞和音节的音乐美；３．诗歌要 摆脱“厌世气味”以涵养灵性。他还指出了趣味的可 变性、差异性以及语言形式上词约义丰、文贵储蓄与 诗歌之“妙”和“耐人寻味”的密切关系 １１－２００显 然，梁启超所说的“文学的作用和本质”即文学的 “诗学”作用和本质。这表明，当梁启超从“新民” 这一具有现实功利性的角度对小说进行研究时，尚未 认识到小说的“趣味”与其熏浸刺提作用的内在关 系，而当他从提高人生品位这一具有审美超越性的角 度对诗歌进行研究时，则已开始触摸到诗歌乃至所有 真正意义上的文学的“趣味”与其熏浸刺提作用的内 在关系。 １９２２年８月１３日，梁启超在上海美术专门学校作 了以《美术与生活》为题的演讲，从另一艺术样式 ——美术的角度对艺术与趣味、审美与人生的关系发 表见解。他提出趣味有“对境的赏会与复现”、 “心 态之抽出与印契”、“他界之冥构与蓦进”三种源 泉，分别系于自然、社会和虚幻世界，从而多层次地 展示了人的生命境界与天地自然、族类群体、彼岸世 界的内在关联。 基于其人格说，梁启超认为，审美的本能是人人 都有的，但感觉器官不常用或不会用，久而久之就会 麻木。一个人麻木，便成了没趣的人，一民族麻木， 便成了没趣的民族。他指出： 美术的功用，在把这种麻木状态恢复过来， 令没趣变为有趣。换句话说，是把那渐渐坏掉了 的爱美胃口，替他复原，令他能常常吸收趣味的 营养，以维持并增进自己的生活健康 ２５０ 梁启超这段话，揭示了美术等文艺活动对人们的日常 生活的积极作用即“使生活艺术化”的作用。而实际 上也包含了生活对文艺具有反作用的意思，因为不断 丰富审美趣味，提高艺术感受力，不言而喻，对文艺 的存在和发展是具有积极作用的。 文艺活动与日常生活关系密切，自古以来就为许 多人所认识并为众多文学家、艺术家所论及，梁启超 所论的独特价值则在于，他是从“趣味”这一审美范 畴来揭示文艺活动与日常生活之间的内在关系的。 梁启超的“爱美胃口”这一用语值得特别关注。 这不应仅仅视为一种比喻，从“趣味”的“味”本义 与“胃口”密不可分来看，我们不妨把“爱美胃口” 的“胃口”与“趣味”的“味”同等看待：二者都具 有虽为转义但因使用的时间已久而形同本义的潜能， 只不过“趣味”的“昧”经常为中国古代人所使用， “爱美胃口，’的“胃口”则只是梁启超等现代中国人 率先使用而已。 “爱美胃口”这一概念，貌似寻常而实际上颇有 创见地彰显了丰富多彩的趣味与人多种多样的欲望和 需要之间的绵妙关系。这是因为，趣味是人的多种多 样、因时而移的欲望的心理表征，与人的各种各样的 需要及有这样那样的关系：从欲望的缘起来看，趣味 必与人的自然性需要有潜在的关系而必与人的社会性 需要有显在的关系；从欲望的对象来看，趣味与人的 物质性需要有间接的关系而与人的精神性需要有直接 的关系。如果说，人在生活当中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 欲望和需要产生，而一定的欲望和需要总会有这样或 那样的表象相伴随的话，那么，作为人的欲望、需要 的高级心理表征——精神性表征的趣味和表象的产生 及呈现不但与人的生命存在具有同一关系，而且对人 的生命存在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趣味随时随地都有 可能发生，这使得人们的日常生活有可能呈现出丰富 多彩而意义无限的种种形态来，能够为文艺创作提供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活水之源。 宋代叶适说过： “趣味在言语之外”（《跋刘克 逊诗》）。对于这一说法，可以结合王弼的“得象而忘 言”、 “得意而忘象”之说来理解。在语言文本阅读 过程中， “象”因何而得？因对“言”有所感知并感 ——４９—— ２０１１印第５期 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１０月２５日出版 受、想象而得；“意”因何而得，因对“象”有所感 受并联想、品味而得。“趣”缘何而生？趣者，知之 趣也，情之趣也，意之趣也。有感知且有感受和想象 便会有知之趣，有感受且有想象和联想便会有情之 趣，有想象且有联想和品味便会有意之趣。而趣味， 即趣之味，也就是对知之趣、情之趣、意之趣又予以 品味的结果。正是在这样一种感知一感受一想象一联 想一品味一再品味、有所笼括并有所复叠的心理活动 过程中，奇妙灵动、趣味盎然、境界无限的艺术时空 才得以形成，这样一种艺术时空的基本特点，就是钟 嵘所说的“劂旨渊放，归趣难求”。趣者，趋向也， 只不过决非单一明确的实用性趋向，而是具有多 向性故往往出人意料之外的非实用性趋向而已。具有 多向性故往往出人意料之外的趋向的品味当然会 使人因感到丰富多彩而兴致勃勃。因此，清代诗论家 叶燮有这样的说法： “诗之至处，妙在含蓄无垠，思 致微渺，其寄托在可言与不可言之间，其指归在可解 与不可解之会，言在此而意在彼，泯端倪而离形象， 绝议论而穷思维，引人于冥漠恍惚之境，所以为至 也。”（《原诗・内篇》）叶燮说的实际上就是诗歌艺 术活动中趣味生发的最高境界，换言之，他这番话揭 示了在“立象以尽意”（就创作过程而言）或“得 象而忘占”、“得意而忘象”（就欣赏过程而言）过 程中想象的趣味生发作用。我们看到，这样一种趣味 生发作用，梁启超在表述小说的熏浸刺提作用时隐隐 约约地已有所触及，在就小说论趣、就诗歌论趣时较 为全面地彰显，在其趣味主义正式提出之后则是以趣 味之思的言说方式明确地阐述的。 三、梁启超的趣味主义文艺思想的现代意义与 不足 或者单从生活的角度，或者单从文艺的角度，或 者从生活和文艺的关系谈趣味，这在梁启超那里是一 以贯之的，另外，梁启超非常明确地用“生活的艺术 化”来概括其“趣味主义”。据此，我们可以把他关 于趣味与生活和文艺的关系的看法及其论述称为“梁 启超的趣味主义文艺思想”。这一思想既具有卓著的 现代意义，又有明显的不足。下面试阐述之。 从生活的角度，也从文艺的角度，更完全地说， 从生活和文艺的相互影响着眼，梁启超执持趣味是由 “内发的情感和外受的环境交媾发生出来”这样的观 点，确立了一个充满生活和艺术内蕴的趣味主体，形 “心”说“趣”在内的说“趣”方式水到渠成般地形 成。我们说梁启超的趣味主义文艺思想既具有现代意 义又存在不足，主要就是从其说“趣”方式及由此而 赋予的“趣”的基本内涵来看的。其说“趣”方式表 现为： 第一，以“天”说“趣”。在《世界外之世界》 文中，梁启超对诸葛亮作了这样的肯定： “彼其于 群雄扰攘四海鼎沸之顷，泊然置其一身于世界外之世 界，而放炯眼以照世界，知自己之为何人，知世界之 为何状，己与世界有如何之关系，知己在世界当处如 何之位置。”嘲 梁启超心目中的“天”，包括相辅相成 的两方面：世界存在之自然和自我存在之自然，也就 是说，他所理解的“天”包含有“天人合一”的意蕴 于其中。在梁启超看来，一个人在现实生活中要臻于 “天人合一”的境界，必须具备足够的“知”即拥有 相应的生活智慧——“学问趣味”嘲１１５３。 第二，以“仁”说“趣”。梁启超在《为学与做 人》中从知、情、意三个方面对人格的完善作了阐 释。他指出，儒家所追求的“仁”大致上说即“普遍 人格之实现”，孔子所说的“仁者人也”意思是人格 的完成就叫做“仁” ” 。他还指出： “仁”意味着 彼我交感、物我同一，不忧成败，不忧得失，不断创 造； “仁”是“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生 命境界，要达于“仁”，需要有“自强不息”的精 神、 “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勇气和“生而不有，为而 不恃”的超逸闭 。 第三，以“心”说“趣”。受佛教“三界惟心” 思想的影响，梁启超于１９００年在《唯心》中提出： “境者心造也。一切物境皆虚幻，惟心所造之境为真 实。”“天下岂有物境哉，但有心境而已！”嘲 后 来，他在《学问之趣味》中说到了如下四种日常生活 活动：劳作，游戏，艺术，学问，并指出：“凡趣味 总要自己领略，自己未曾领略到时，旁人没有法子告 诉你。佛典说：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还强 调： “我不问德不德，只问趣不趣。” ” 从梁启超的说“趣”方式来看，其趣味主义文艺 思想是具有卓著的现代意义的： 其一，以“天”说“趣”，既借鉴了德国古典哲 学的路数，大力张扬人的主体性作用，又承继了中国 古代先哲的胸臆，没有将人的主体性作用夸大到背离 生活实际的程度，从而使他所阐发的“趣味”既带有 理想的色彩又合于现实的维度。这样一种言说方式， 一成了其趣味主义的探索理路：从人的自然性切人人的 生命本能去探究趣味生发的始源性，驻足于人与他人 的关系以阐明趣味的丰富性离不开人与人之间的情感 性互动，寻绎人与自我的关系以彰显趣味所映现的人 与宇宙生机无限的统一性，从而将生命愉悦、人间情 韵、宇宙诗心对于趣味人生的建构的有机关联和重要 意义揭示出来。而基于宇宙诗心、人间情韵、生命愉 悦对于趣味人生建构的有机关联和重要意义，梁启超 的包括以“天”说“趣”、以“仁”说“趣”和以 一与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一书中展示的存在论言 说方式颇有相似之处，尽管梁启超所言并不是一种自 觉而系统的存在论言说。 其二，以“仁”说“趣”，既因对人的心理构成 三大要素知、情、意的阐发而显现出同是发源于西方 文艺复兴时期的科学主义与人文主义原本都具有的 “以人为本”的旨趣，又没有将好几个世纪以来流行 于西方的个人文主义简单地搬移过来，而是吸纳了既 人世又出世、既重个性又求合群的中国传统文人精 神，从而为“趣味”的生发和彰显创设了一个既有确 ５０一 第２８卷 朱寿兴粱启超关于趣味与生活和文艺关系的思想评析 ０第７８期） 切的现实性基础又有深邃的历史性内容的人生之境。 其三，以“心”说“趣”，拒绝机械唯物论式的 观照世界的方式，既凸显了“心所造之境”即理想 的人生之境对于人之为人至关重要的意义，又强调 了“心造”对于理想境界的直接生成作用，并中肯 地指出了境界赖以生成、趣味赖以生发的日常生活 主要来源：劳作，游戏，艺术，学问。如果说强调 理想境界的生成及其意义对于拥有空前丰富的物质 生活资料的当代人而言仍然必要，甚至更为必要的 话，那么，在劳作、游戏、艺术、学问等各种活动 生活的时代来看，还是从当今时代来看，都殊为必 要，但径言“一切物境皆虚幻，惟心所造之境为真 实”，“天下岂有物境哉，但有心境而已！”未免唯心 而片面：心境固然任何时候都不是物境的－七几械反映， 但世上若无物境，心境何以谈起？“心所造之境”同 然大多无论是从广度来看还是从深度来看都具有“物 境”不可能有的“真实”，但我们决不能否认“物 境”是与人常常相伴的另一种“真实”。梁启超不能 有所侧重而又全面地把握两种“真实”并切实地揭示 其相互关联的内在机理，因而说出了与其对“达德” 中全面发挥和发展自己的能力，感受丰富多样的人 生趣味，自觉地完善自己的人格品性，对于当代人 来说也是非常必要的。 梁启超趣味主义文学思想之不足，也已经隐含在 其说“趣”的方式及由此而赋予的“趣”的基本内涵 之中。 １．在以“天”说“趣”方面，尽管梁启超在明 确区分了“世界外的世界”与世界内的“世界”之 后，着重阐明其内在关系，并作了如下解说： “寻常 人能人世界而不能出；高流者能出世界而不能人；最 高流者，既入之，复出之，既出之，复入之，即出即 入，非出非人，夏哉尚乎！望之似易，行之甚难。虽 不可强而致，顾不可不学而勉。” ‘但其言说方式基 本上还是中国传统的“出入说”与彰显于西方近代的 主客二分统一说的一种综合，与发端于海德格尔的 《存在与时间》、深化于梅洛一庞蒂的《知觉现象学》、 富有现代意义的现象学存在论或者说存在论现象学言 说方式距离相当明显，当然，与现代意义一以贯之且 越来越明显的、彰显于“巴黎手稿”的马克思关于自 然主义与人道主义统一的实践唯物主义言说方式也相 去颇远。 ２．在以“仁”说“趣”方面，尽管梁启超兼顾 了人的心理世界的知、情、意三方面并对其相辅相成 关系有所阐述，但他对知、情、意各方面与趣味的内 在联系和趣味生发作用并没有较为深入地论述，对 知、情、意与趣的层次性区别和知、情、意之整体对 于趣味的丰富、拓展作用更没有研究，因此，其趣味 主义并不足以从学理上解答以美感性存在为标志的人 的整体性存在何以形成即完善的人生何以建构的问 题，也难以较好地解答文艺与生活之间既具有现实性 又具有历史性的广延而又动态的关系问题。 ３．在以“心”说“趣”方面，尽管凸显理想的 人生之境的意义、强调“心造”与境界直接关联、明 确境界生成和趣味生发的基本来源，无论是从梁启超 的推崇相互抵牾的“我不问德不德，只问趣不趣”这 样的言辞来，而没能按“趣味”题中应有之义揭示 “趣”与“德”的关系（同时也涉及“小德”与“大 德”或者说现实关怀与终极关怀的关系），导致了他 不得不将本当具有深厚内涵的趣味主义简单地归结于 “生活的艺术化”，即着意于远离人间烟火的“对境之 赏会与复现”、“心态之抽出与印契”和“他界之冥 构与蓦进” ” 之中，从而把趣味的生成在很大程 度上甚至完全乌托邦化了，文艺与生活的周而复始、 息息相通的相互影响于此和因此而几乎不复存在。 总而言之，如果说生活与文艺的关系是一个貌似 简单而实际上并不容易说透的问题的话，那么，梁启 超的“趣味”说无疑可以为人们提供一个有可能更周 至而深入地探讨这一问题的视角，然而，由于中西较 为全面的文化交流才开始不久的时代局限，梁启超没 来得及丰厚其“趣味”说从而充盈其趣味主义理论而 留下了某些遗憾。因此，在我看来，今天的我们结合 胡塞尔、海德格尔、梅洛一庞蒂等人的现象学理论， 并感受一番马克思的“巴黎手稿”和《资本论》等著 作中的现象学意味，从而对梁启超的趣味主义理论进 行“再阐释”或者说“适度改造”的工作，以便更全 面而恰切探讨生活与文艺的关系以及其他文艺学、美 学问题，是十分必要和相当重要的。 参考文献： ［１】梁启超．晚请两大家诗钞［Ａ］．见：于民．中国美学史资料选编（下 卷）［Ｍ】．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８． ［２】梁启超．饮冰室合集・文集三十九［Ｍ】 ｂ京：中华书局，１９８９ 【３１梁启超．饮冰室合集・文集三十八【Ｍ】．北京：商务印书馆，１９８９． ［４］夏晓虹．梁启超文选（下册） 】．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 １９９２． ［５】梁启超．饮冰室合集・专集一［Ｍ】．北京：商务印书馆，１９８９． ［６］丁文江，赵丰田．梁启超年谱长编［Ｍ】．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１９８３． （责任编辑：罗瑞宁） ——５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