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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死亡·命运——艾丽丝·门罗的小说《机缘》《匆匆》《沉寂》主题分析

来源:刀刀网
2019年1月

第1期(总第197期总第35卷)

山东青年政治学院学报

JournalofShandongYouthUniversityofPoliticalScience

Janꎬ2019

No.1Jan.No.197Vol.35

爱情􀅰死亡􀅰命运

———艾丽丝􀅰门罗的小说«机缘»«匆匆»«沉寂»主题分析

李淑霞

(山东交通学院国际教育学院ꎬ济南250357)

摘要:艾丽丝􀅰门罗是加拿大著名的小说家ꎮ她的女性命运三部曲小说«机缘»«匆匆»«沉寂»蕴含着丰富的主题:爱情是男女两性之间的战争ꎬ死亡是人的偶然性和有限性的显现ꎬ命运是人的理性与非理性的合奏ꎮ她在小说中关于爱情、死亡、命运的思考和叙述充满着一种存在主义的意味ꎮ

关键词:艾丽丝􀅰门罗ꎻ小说ꎻ主题ꎻ爱情ꎻ死亡ꎻ命运

中图分类号:I711.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7605(2019)01-0108-05

2013年度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ꎮ其小说代表作是短篇小说集«逃离»ꎮ«机缘»«匆匆»«沉寂»是这部小说集中的三个短篇ꎬ它们既各自ꎬ又互相关联ꎮ从小说的基本构成要素看ꎬ这三篇小说都有清晰的人物形象ꎬ完整的故事情节和独特(加拿大地域特色)的环境描写ꎬ它们都是各自自足的文本ꎻ同时ꎬ三篇小说所叙述的故事中的人物具有同一性ꎬ时间具有连续性ꎬ内容具有承接性ꎬ它们又是互相关联的互补片段ꎮ这三篇小说可以说是叙述一个女性命运的三部曲ꎮ这三部曲潜隐着丰富的主题意蕴ꎬ包括爱情、死亡和命运ꎮ

一、爱情———男女两性之间的战争

“爱”与“死”是自古至今文学创作的两大永恒

  艾丽丝􀅰门罗是享誉世界的加拿大女作家ꎬ

物———一个出生、成长于加拿大城郊小镇的年轻女孩ꎮ她长大后ꎬ离开家乡小镇来到大城市多伦多进入大学学习ꎮ二十一岁的时候ꎬ她就已经获得古典文学的学士与硕士学位ꎬ并继续攻读博士学位ꎮ在做博士论文期间ꎬ她抽出一段时间到温哥华一所私立女子学校———托伦斯寄宿学校做代课老师ꎬ教授拉丁文ꎮ在从多伦多去往温哥华的火车上ꎬ朱丽叶邂逅了一个来自温哥华城郊小镇鲸鱼湾的男子埃里克ꎮ他看起来三十五六岁的样子ꎬ已经结婚ꎬ依靠出海打鱼为生ꎬ他太太在八年前的一次车祸中受了伤ꎬ一直瘫痪在床ꎬ由小镇上邻家的女人帮忙照料ꎮ因为火车上那个趁着火车停车的间隙下车卧轨身亡的男子ꎬ朱丽叶和埃里克之间发生了一场对话ꎬ并逐渐萌生出了爱意ꎮ朱丽叶代课结束之后ꎬ没有回多伦多的大学继续做博士论文ꎬ而是跟随着爱情的指引ꎬ来到了鲸鱼湾ꎬ开始了与埃里克的同居生活ꎮ

朱丽叶与埃里克的邂逅ꎬ可以说是她与爱情的邂逅ꎮ这次邂逅改变了朱丽叶此后的生命轨迹ꎮ如果没有这次在火车上与埃里克的偶遇ꎬ朱丽叶的生命轨迹可能会呈现出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样态ꎮ那么ꎬ爱情到底是什么呢?究竟何为爱情呢?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认为ꎬ爱情ꎬ在本质上意味着两性之间的永恒战争:施爱者希望占有受爱者ꎬ但是ꎬ这受爱者的自由(这是他或者她的人的本质)是无法占有

主题ꎬ贯穿于所有题材的文学创作之中ꎬ包括诗歌、散文、小说、戏剧等ꎮ同样ꎬ这两大主题也蕴含在门罗的女性命运三部曲«机缘»«匆匆»«沉寂»之中ꎮ这三部曲实际上就是以主人公朱丽叶的爱情故事和婚姻生活为线索ꎬ演绎出一首完整的关于女性生命轨迹的交响乐ꎬ从青年到中年再到老年ꎮ

像门罗的小说代表作«逃离»中的女主人公卡拉一样ꎬ朱丽叶也是门罗小说中的典型的女性人

收稿日期:2018-11-02

作者简介:李淑霞(1967-)ꎬ女ꎬ山东德州人ꎬ文学博士ꎬ副教授ꎬ主要从事西方现代作家作品及文学思潮研究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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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ꎻ因此ꎬ这施爱者便倾向于把这受爱者变成一个对象以便占有它ꎻ这受爱者为了维护其作为人的本质ꎬ必然奋起反抗这种占有ꎻ正是因为这一点ꎬ爱情ꎬ特别是性爱ꎬ最终变成了不断的紧张ꎬ乃至事实上的战争ꎮ[1]

这种紧张的气氛和战争的硝烟充斥、弥漫于朱丽叶与埃里克的爱情生活的始终ꎮ他们在火车上邂逅ꎬ互生爱意ꎬ然后深情吻别ꎮ数月之后ꎬ朱丽叶收到了埃里克的一封信ꎮ信的结尾写道:“我时常会想起你ꎮ我时常会想起你ꎮ我是时时刻刻都会想起你的哟ꎮ”[2]这种话语分明是毫无遮拦的十分露骨的爱情表达了ꎮ朱丽叶跟随着爱情的召唤ꎬ来到埃里克的小镇鲸鱼湾ꎮ这一天ꎬ刚好是埃里克为他的亡妻安举行葬礼的日子ꎮ葬礼结束后ꎬ埃里克并没后回家ꎬ而是去了他的情人克里斯塔的家ꎮ朱丽叶在埃里克的家里遇到的是他家的帮佣艾罗ꎮ艾罗表面上对朱丽叶客气礼貌ꎬ朱丽叶实际上感受到了她骨子里的排斥和拒绝ꎬ她还明确表示希望朱丽叶可以乘坐末班长途车回温哥华去ꎮ艾罗就好像是埃里克的替身和代言人ꎮ朱丽叶却坚持留下来ꎬ在埃里克家里等待ꎮ埃里克知道朱丽叶在家里等他ꎬ没有回温哥华ꎬ可是他并没有回家去ꎬ也没有做出其他回应ꎬ好像是欲擒故纵ꎮ此时ꎬ朱丽叶感到:埃里克并不是那么重要的ꎬ只是个自己可以与之调调情的人ꎻ然后ꎬ在某一天的早晨ꎬ她会一走了之的ꎮ[3]但是ꎬ当埃里克回到家里后ꎬ惊喜地拥吻抚触她ꎬ她感到全身沉浸在轻松之中ꎬ都快乐得不知怎么才好了ꎮ[4]朱丽叶与埃里克之间的爱情关系就在这种时紧时缓的张力中向前推进ꎮ

朱丽叶与埃里克共同生活了十六年之后ꎬ她发现了一件摧毁她爱情信念的事情:在十二年之前ꎬ在她带着他们的小女儿佩内洛普回到故乡小镇看望父母的一段时间里ꎬ埃里克去与他的旧情人克里斯塔重续旧欢了ꎮ这个发现使得朱丽叶与埃里克的爱情关系由紧张升级成了激烈的战争ꎮ朱丽叶感到:对埃里克来说ꎬ性爱问题ꎬ根本不是值得认真看待的事情ꎬ至少不像是对她自己来说那么重要ꎻ谁恰好近在身边ꎬ他就跟谁玩儿ꎮ她觉得:埃里克不爱她ꎬ而且从来都没有爱过她ꎻ他和她在一起十六年的生活自始至终都是一场ꎮ这种感觉激起了朱丽叶对埃里克的深仇大恨ꎬ燃起了她对埃里克无法压抑的炽烈怒火ꎻ这种感觉伤透了她的心ꎬ摧毁了她赖以生存的一切ꎬ她觉得自己周围的一切全都坍塌了ꎮ可是ꎬ埃里克却觉得他在十多年前跟一个旧情人发生性爱

关系ꎬ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ꎻ他不能理解朱丽叶为什么会有那么激烈的反应ꎬ有时候甚至认为她是在装腔作势ꎮ于是ꎬ两个人之间互相指摘怨怼ꎬ战争愈演愈烈ꎮ最终ꎬ这场战争以埃里克出海时遭遇暴风雨遇难身亡落下了帷幕ꎮ[5]

男女两性在爱情关系之中的紧张和战争ꎬ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男女两性爱情观念的差异和错位引起的ꎬ正如朱丽叶和埃里克对爱情关系的不同理解和感受ꎮ埃里克认为ꎬ在朱丽叶离开家的一段时间里ꎬ他与旧情人爱情复燃ꎬ鸳梦重温ꎬ并不是很要紧的事情ꎬ不会减少他对朱丽叶的爱ꎬ也不应该影响他们的家庭生活ꎬ朱丽叶也没有必要对此耿耿于怀ꎮ而朱丽叶却觉得ꎬ埃里克的出轨行为是对他们在一起十六年爱情生活的全盘否定ꎬ不仅深深地伤害了她的感情ꎬ而且还摧毁了她赖以生存的所有生命支撑ꎮ埃里克认为ꎬ他只不过是与一个旧女友在干草堆里打了几个滚而已ꎻ而朱丽叶觉得ꎬ他不仅背叛了他们的爱情ꎬ而且了她整个生命的凭依与价值ꎮ由此可见ꎬ朱丽叶的爱情观念与埃里克的爱情认知存着深刻的差异和深度的错位ꎮ这就决定了她的爱情理想最终必然会走向幻灭ꎮ

作家王安忆认为:爱情是人性为孤独求救ꎮ在生命的漂流中ꎬ爱情好像是带有岸的面目ꎬ可是后来ꎬ我们渐渐明白ꎬ它也只不过是一条船ꎬ同样也要随波逐流ꎮ我们都希望它既能度己也能度人ꎬ可是ꎬ我们每个人又都是同样的渺小无助ꎬ谁能拯救谁呢?[6]确如其所言ꎬ男女两性谁也不能成为另一方的拯救者ꎮ女性的拯救者ꎬ既不是她们依据幻想构建出来的完美有力的男性ꎬ也不是她们依靠憧憬想象出来的乌托邦性质的爱情ꎬ而是她们具有主体性和性的自身ꎮ在两性之间的爱情关系中ꎬ女性应该成为诗人舒婷笔下的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橡树并肩站在一起ꎮ也就是西蒙娜􀅰德􀅰波伏娃的存在主义女权理论中的“的女人”ꎬ在与男性的平等关系中求得与其有差别的共存ꎮ在现实世界中ꎬ波伏娃和让􀅰保罗􀅰萨特之间的独特的、挑战传统观念的、具有创造性的爱情关系ꎬ正是实践了这种“在平等中有差别的共存”的两性关系理论ꎮ正如波伏娃所言:在男女两性之间的爱情战争中ꎬ“要取得最大的胜利ꎬ男人和女人首先就必须依据并通过他们的自然差异ꎬ去毫不含糊地肯定他们的手足关系ꎮ”[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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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朱丽叶出生、求学、恋爱、结婚、受苦、走向死亡ꎮ

二、死亡———偶然性与有限性的显现

死亡是艾丽丝􀅰门罗的女性命运三部曲«机缘»«匆匆»«沉寂»所蕴涵的另一个重要主题ꎬ这三部短篇小说中充满了密集的死亡叙述和死亡意象ꎮ«机缘»中ꎬ朱丽叶在火车上邂逅的陌生男子在火车停车的间隙下车去卧轨身亡ꎬ埃里克最终为他因为车祸瘫痪在床八年的太太安举行了葬礼ꎮ«匆匆»中ꎬ朱丽叶父母家的帮工艾琳的丈夫在他干活的养鸡场的一次事故中丧生ꎬ朱丽叶的母亲萨拉在朱丽叶回去探望她并陪伴她一段时间之后离开人世ꎮ«沉寂»中ꎬ埃里克驾驶小船出海检查他捕大虾的网是否有问题时在暴风雨中遇难ꎬ埃里克的旧情人朱丽叶的情敌兼密友克里斯塔在某一年的一月也非常突然地死去了ꎮ

关于死亡的严格的形式定义可以为:“死亡意味着一个有生命的实体状态的全然改变ꎬ这种改变是这些具有某些特性的生命实体ꎬ对其有本质意义的特性之不可复原地丧失ꎮ”[8]人类比较理想的比较容易接受的死亡方式是寿终正寝ꎮ但是ꎬ正如帕斯卡尔所言ꎬ死亡并非总是按照约定正点降临ꎬ而是具有一种偶然性ꎬ一种处于人类存在核心的基本偶然性ꎬ一种随时都可能把我们意想不到地猛抛掷进非存在之中的偶然性ꎮ[9]朱丽叶在火车上并不知道那个向她搭讪的陌生男子将会蓄意结束自己的生命ꎬ她也全然没有料到她到达鲸鱼湾的那天正是埃里克为太太举行葬礼的日子ꎮ艾琳的丈夫就在她过二十一岁生日的那一天ꎬ在养鸡场丧生ꎬ仿佛厄运从天而降ꎮ朱丽叶的母亲萨拉中年辞世ꎬ我们只是从他父亲山姆和家里的帮工艾琳口中了解萨拉发病的时候自己控制不住自己ꎬ常常搞得家里一团糟ꎬ但是我们并不知道萨拉究竟得的是什么病ꎮ埃里克出海的时候海面上几乎是风平浪静ꎬ可是ꎬ下午稍晚时候突然遭遇到了暴风雨ꎬ他的渔船被海浪吞噬ꎬ他的遗体第三天才被找到ꎮ后来ꎬ某年的一月ꎬ克里斯塔也非常突然地死去了ꎬ没有任何病症ꎬ没有任何预兆ꎮ门罗小说中的这种浓墨重彩的死亡叙述正显现了美国存在主义哲学家威廉􀅰詹姆斯的世界观———世界包含着偶然性和非连续性ꎮ

同时ꎬ另一方面ꎬ门罗小说中的死亡叙述ꎬ不仅显现了死亡的偶然性ꎬ也彰显了死亡的普遍性与必然性ꎮ她的女性命运三部曲«机缘»«匆匆»«沉寂»实质上清晰地勾勒出了一条女性的完整的生命流

她先后经历了火车上陌生人的死亡、母亲萨拉的死亡、爱人埃里克的死亡、密友克里斯塔的死亡ꎬ以及女儿佩内洛普的失踪ꎻ最后ꎬ她仅仅是怀着一线“能够从佩内洛普那里得到只言片语”的希望ꎬ孤寂地看着死亡的脚步一步一步逐渐靠近她ꎮ正如当代美国哲学家威廉􀅰巴雷特所言:一个完整的人ꎬ如果没有死亡、焦虑、罪过、恐惧和颤抖以及绝望之类的人生体验ꎬ那么ꎬ他也就不再完整了ꎮ[10]赫拉克利特曾经教导说:万物皆流ꎬ无论何处都逃脱不了死亡和变化ꎮ[11]柏拉图也曾经说过ꎬ人体是坟墓ꎬ哲学思考就是学习死亡ꎮ[12]托尔斯泰也曾经对高尔基说过ꎬ如果一个人已经学会了思想ꎬ那么ꎬ不管他可能思考什么ꎬ他都总是在思考他自己的死亡ꎮ所有的哲学家也都是如此ꎮ[13]因此ꎬ死亡问题始终位于哲学意识的中心ꎬ同时它也是文学创作的永恒主题之一ꎮ

正如海德格尔所言ꎬ死亡是我们人类各种可能性中最个人和最内在的可能性ꎬ因为它是我们必须自己去经受的ꎬ任何他人都无法代替我们自己去死ꎮ接受死亡ꎬ并认为它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ꎬ这就透露了我们存在的彻底的有限性ꎮ[14]火车上的陌生人、埃里克的太太、朱丽叶的母亲萨拉、埃里克以及克里斯塔ꎬ所有这些人的死亡意味着朱丽叶的过去都已“不再”ꎮ这是人的有限性在时间上的显现ꎮ人的有限性也要在空间中显露它自己ꎮ朱丽叶和她周围的人都生活和活动在有限的存在领域之内ꎮ同时ꎬ人的有限性更要鲜明地表现在认知能力上:我们并不能够同时认知一切事物ꎬ我们知道一个事物是以不知道某些其他事物为代价的ꎮ朱丽叶不知道那个火车上的陌生男人为什么会结自己的生命ꎬ不明白埃里克的性爱观念为什么会跟自己有着巨大的差异和错位ꎬ不清楚为什么女儿会突然离家出走而且多年杳无音讯􀆺􀆺这一切都揭示了我们人的存在的有限性ꎮ甚至ꎬ帕斯卡尔断言ꎬ人就是他的有限性ꎮ[15]

关于死亡的存在主义观点认为ꎬ死亡不仅揭示了人的存在的偶然性和有限性ꎬ而且也内蕴着一种终极的肯定:面对死亡ꎬ生命具有绝对的价值ꎮ死的意义就在于它对这种绝对价值的启示ꎮ[16]因此ꎬ在埃里克出海遇难身亡就地火化之后ꎬ面对着必然要到来的死亡命运:面对着浩瀚的延伸到生前死后的虚无ꎬ朱丽叶自觉而坚定地选择了她自己的生活:她卖掉了在鲸鱼湾与埃里克一起居住了十六年的那座房子和埃里克的卡车ꎬ把埃里克的工具都送了人ꎬ给鲸鱼湾的生活落下了帷幕画上了句号ꎻ然后ꎬ她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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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哥华租了一套两居室的公寓ꎬ找到了一个在图书馆做研究工作的职位ꎬ后来又到某电视台做访谈栏目􀆺􀆺她的面向死亡的存在体现了作为反叛的、有尊严的人的主体性和主动性ꎮ

三、命运———理性与非理性的合奏

艾丽丝􀅰门罗的三篇小说«机缘»«匆匆»«沉寂»是关于一个女性命运的三部曲ꎮ世间万物都有某种内驱力ꎬ以便不断地向前运动ꎮ一个人的命运就是一个人的生命在这种内驱力推动下不断向前运动的结果ꎮ它像一条看不见的时急时缓的地下河流ꎬ最终流向大海ꎻ也像一股缓慢而盲目地向前流动的波涛ꎬ最终趋向死寂ꎻ它就是一支由理性与非理性交织而成的合奏曲ꎮ

亚里士多德告诉我们ꎬ理性是我们人格中最高贵的部分:人ꎬ真正说来就是理性ꎮ因此ꎬ一个人的理性ꎬ就是他的真正自我ꎬ他个人身份的中心ꎮ这是以最严格最强有力的措辞表达出来的理性主义———一个人的理性就是他的真正自我———这种理性主义迄今为止一直影响着西方哲学家的观点ꎮ即使是中世纪的教ꎬ在吸收亚里士多德的学说时ꎬ也没有撤换掉他的这条原则ꎮ[17]圣托马斯以理性来区别人与动物ꎬ提出了“人是理性的动物”[18]这个传统定义ꎮ可以说ꎬ在整个中世纪ꎬ理性的地位都是不容质疑的ꎮ

当今时代ꎬ理性文化衰颓而非理性文化崛起ꎮ非理性主义凸现人的自由、个体性、主体性和实践性等人类特性ꎬ认为所谓的“理性”只不过是人借以实现其欲望和意志的手段或者工具而已ꎬ主张感情、意志或者本能比理性更有价值ꎬ也更为实在ꎮ帕斯卡尔早就看到:人本身是个具有矛盾和两重心理的生物ꎬ纯粹逻辑是永远理解不了的ꎮ[19]柏格森认为ꎬ抽象的理智不足以把握经验的丰富性ꎮ[20]萨特则无情地断定:在一个无神的宇宙里ꎬ人是荒谬的ꎬ不合理的ꎬ而且也是没有理性的ꎬ一如存在本身ꎮ[21]

美国当代哲学家威廉􀅰巴雷特则认为:“本真的人”既不完全是“理性的人”ꎬ也不完全是“非理性的人”ꎬ因为无论是“理性的人”还是“非理性的人”都只是一种“片面的人”ꎬ一种“不完全的人”ꎬ因而也是“抽象的人”ꎬ“非现实的人”ꎮ“本真的人”应当是“完全的人”或者“完整的人”ꎬ应当是理性与非理性的合体ꎬ应当是既有血有肉又有头脑有思维的人ꎻ只有这样的人ꎬ才是具体的、现实的、活生生的

人ꎮ[22]

门罗的小说«机缘»«匆匆»«沉寂»中的女主人公朱丽叶就是这样一个具体的、现实的、活生生的人ꎬ是理性与非理性的合体ꎮ她在托伦斯寄宿学校代课结束后ꎬ本来是应该动身回家的ꎬ可是ꎬ她却打算去兜个小圈圈ꎬ去探望一位住在海边的朋友———那位六个月之前在开往温哥华的火车上邂逅的男子埃里克ꎮ可以说ꎬ朱丽叶此行是基于理性的思考ꎬ同时也是跟着非理性的感觉前行ꎮ正当她在是否继续古典文学研究并完成博士学位这个问题上犹豫不决的时候ꎬ她在火车上邂逅了埃里克ꎬ好像是看到了爱情的曙光ꎬ听到了爱情的召唤ꎮ埃里克跟她谈论那个卧轨身亡的陌生人ꎬ缓解了她内心深处深深的负罪感ꎬ然后他们一起吃了晚餐ꎬ还一起在星空下辨认星座ꎮ最后ꎬ他们深情吻别ꎮ六个月之后ꎬ朱丽叶收到了一封埃里克表达相思的信件ꎮ理智上ꎬ朱丽叶知道她爱上的是一个已婚男子ꎬ而且ꎬ他不可能离婚ꎬ因为他的妻子瘫痪在床ꎬ她的爱情好像并没有生长的余地和空间ꎬ可是ꎬ她还是身不由已地踏上了开往鲸鱼湾的大巴车ꎬ尽管在路途中她依然疑虑重重———她怀疑埃里克的感情是否真诚ꎬ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要见他一面ꎮ到达鲸鱼湾之后ꎬ在跟着司机去埃里克家的路上ꎬ她还在犹豫ꎬ心里想着“我不如就回去吧ꎮ”到了埃里克的家里ꎬ埃里克从太太的葬礼上没有回去ꎬ在帮工艾罗的暗示下ꎬ朱丽叶又要起身离开ꎻ可是ꎬ接着ꎬ她又坐下不走了ꎬ决心等待埃里克回家ꎮ本来ꎬ她是想着就在鲸鱼湾待一个晚上ꎬ甚至只给埃里克打一个电话ꎬ可是最终的结果是ꎬ她在那里开始了与埃里克长达十六年的同居生活ꎬ直到埃里克出海遇难身亡ꎮ纵观朱丽叶的一生命运ꎬ好像并不完全是她明确的理性判断和选择ꎬ而是有一股隐秘的生命力量在推动着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行动ꎮ

此外ꎬ小说中其他人物的命运也都呈现出某种程度的神秘性和可疑性ꎮ朱丽叶在从多伦多开往温哥华的火车上邂逅的那个陌生男子ꎬ看起来是理性地自主地终结了自己的生命ꎬ可能就某个方面而言ꎬ生命对他已经失去了意义ꎬ可是ꎬ他的死到底是蓄意已久还是一时之念ꎬ他究竟为什么选择卧轨身亡ꎬ他又曾经有过什么样的生命经历ꎬ我们都无从知晓ꎮ朱丽叶的母亲萨拉最终应该是患病而死ꎬ可是ꎬ我们不知道她患的是一种什么病ꎬ只知道她经常会把家里搞得一团糟ꎬ然后大哭一场ꎬ有时候说话也仿佛是在尖叫ꎮ还有ꎬ朱丽叶的女儿佩内洛普在二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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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离家出走ꎬ从此杳无音讯ꎮ至于她离开母亲的缘由和后来的归宿ꎬ佩内洛普没有向朱丽叶做出任何说明ꎬ小说也没有向读者做出任何交代ꎮ我们只能在一团团疑云中做出各种各样的猜测和推断:她决绝地切断跟母亲的所有关联ꎬ肯定会有着她自己的不为外人所知的原因和理由ꎮ

纵观门罗的这三部小说ꎬ可以说几乎每个人物的命运都是由理性因素和非理性因素交织在一起合力促成的ꎬ每个人都是“理性的人”与“非理性的人”的合体ꎮ

结语

艾丽丝􀅰门罗自从1952年21岁时写出第一篇短篇小说«蝴蝶的日子»开始ꎬ至2012年81岁时出版最后一部小说集«亲爱的生活»后宣布封笔ꎬ一生经历了从20个世纪50年代至21世纪初年整整六十年的文学创作生涯ꎮ在这漫长的文学创作生涯中ꎬ虽然门罗并不喜欢追逐文流ꎬ也不喜欢那些在当时看来时髦的花哨的文学创作ꎬ甚至主动选择远离所有的主流圈子ꎬ但是ꎬ她毕竟不能完全与时代隔绝ꎬ不能完全身处潮流之外ꎮ而且ꎬ她一生酷爱阅读ꎬ如她自己所言ꎬ直到她三十岁ꎬ阅读都如同她的生命ꎮ她不仅特别喜欢美国南方女性作家的作品ꎬ而且也很喜欢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和威廉􀅰马克斯韦尔的«再见ꎬ明天见»等作品ꎮ一个作家的文学阅读会潜移默化于其文学创作之中ꎮ因此ꎬ她的文学创作也不可避免地会打上时代的烙印

和潮流的印记ꎮ正如她在接受«巴黎评论»采访时50年代的写法ꎮ所以ꎬ我们从她的这三篇小说«机缘»«匆匆»«沉寂»中解读出存在主义的意味ꎬ也就不足为奇了ꎻ因为存在主义文学是20世纪现代派文学中声势最大ꎬ影响最广的一种文流ꎮ她在关于女性命运的三部曲小说中对爱情的书写———爱情是男女两性之间的战争ꎬ对死亡的叙述———死亡是人的偶然性和有限性的显现ꎬ对命运的思考———命运是人的理性与非理性的合奏ꎬ都渗透着一种浓厚的存在主义意蕴ꎬ因为人类的偶然性、有限性和非理性以及两性之间的对立关系ꎬ毋庸置疑都是二十世纪存在主义哲学的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和重要内容ꎮ参考文献:

[20][21][22][美]威廉􀅰巴雷特.非理性的人[M].段德智ꎬ译.121ꎬ146ꎬ92ꎬ111ꎬ118ꎬ15ꎬ195ꎬ6.

[1][9][10][11][12][13][14][15][16][17][18][19]

所言ꎬ她自己读她早期的小说时发现了一些流行于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ꎬ1992:273ꎬ120ꎬ293ꎬ86ꎬ74ꎬ151ꎬ238-239ꎬ

[2][3][4][5][加拿大]艾丽丝􀅰门罗.逃离[M].李文俊ꎬ

译.北京:北京出版集团公司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ꎬ2014:53ꎬ87ꎬ88ꎬ147-148ꎬ

[6]王安忆.心灵世界———王安忆小说讲稿[M].上海:复旦大[7][法]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陶铁柱ꎬ译.北京:[8][美]波伊曼.解构死亡[M].魏德骥ꎬ等译.广州:广州出

学出版社ꎬ1997:331.

中国书籍出版社ꎬ1998:827.版社ꎬ1998:31.

(责任编辑:孙书平)

LoveꎬDeathꎬDestiny:toReadAliceMunro'sNovelsChanceꎬ

SoonandSilence

LIShu-xia

(SchoolofInternationalEducationꎬShandongJiaotongUniversityꎬJinan250357ꎬChina)

HernoveltrilogyaboutfemaledestinyincludingChanceꎬSoonandSilencecontainstherichthemes:loveisabattleofexistentialmeaning.

Abstract:AliceMunroisafamousCanadiannovelistꎬandthewinnerofthe2013NobelPrizeforliterature.

betweenthesexesꎬdeathistheapperanceofthecontingencyandlimitationofmanꎬandfateisthecombinationofrationalityandirrationality.Herthinkingandnarrativeaboutloveꎬdeathanddestinyinhernovelsarefullofakind

Keywords:Alice

MunroꎻnovelꎻChanceꎻSoonꎻSilenceꎻLoveꎻDeathꎻDesti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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